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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算来，从谷雨到今日小满，一个多月来，基本上是阴雨天。我除了上班，就是蜗居，完全忘记了外面的大好时光。 今日天气终于雨转晴，中午到单位后花坛去走走，不经意地一抬头，惊讶地发现篮球场西北角那树枇杷，黄澄澄，鼓囊囊地撅着嘴巴，可爱极了，成群的鸟儿正在枝头啄食。我一阵风似地跑到树下，吓坏了鸟儿们，“扑”地一声朝近在咫尺的对面宿舍楼飞去，停歇在丁奶奶房前的阳台上，叽叽喳喳地望着枇杷树，像是议论我打扰了它们正在享用美味的好时机，我心里感到自责，虔诚地望过去，而我的思绪早已超越我与鸟儿们的这段距离，飞到两年前。 身材高挑，精神矍铄的丁奶奶一直跟女儿住在单位宿舍楼，无论晴日雨天，晚饭后她都会在篮球场散步。 一天傍晚，丁奶奶刚出楼道口就发现一群小朋友在枇杷树下望着枝头的枇杷垂涎欲滴，由于栽种时间不太长，枝叶繁茂，树干长而细弱，有个小朋友爬上一半又返下来，有的用竹棍扫，有的捡小土块砸，想尽了办法也没得到一颗枇杷，于是加快脚步来到树下，双手向上一伸，拽住低处的树枝，乐呵呵地摘下枇杷送给小朋友，小朋友们尝足了美味又在篮球场嬉戏追赶，乐翻了天，丁奶奶这才安心地去散步。 次日上班，听到隔壁办公室有人议论：昨天丁奶奶给小孩们摘枇杷吃，×局长(丁奶奶的女婿、单位领导干部)知道后，当晚便召开家庭会，×局长说：“……花坛里的果实是吸引鸟儿的，鸟语花香的环境使人神清气爽，工作起来就不会感到疲倦，以后禁止任何人采摘花坛里的果实”! 两天后的傍晚，一群小朋友又拉着正在散步的丁奶奶，央求她去摘枇杷。丁奶奶像对自己的孙子一样，亲昵地摸摸这个小朋友的头，又俯身亲亲那个小朋友的脸，问道： 你们喜欢小鸟吗? 小朋友们异口同声地答：喜欢! 丁奶奶又问：小鸟的食物是谁给的呢? 小朋友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尔后把目光一齐投向丁奶奶。 丁奶奶捋了捋额前的白发，轻言细语地说呀：小鸟的食物是大自然恩赐的，如果我们把这树枇杷吃光了，小鸟就要饿肚肚呀! 小朋友们听明白了这个道理，围着丁奶奶七嘴八舌地喊，以后我们再也不吃小鸟的枇杷了。 从此，每年枇杷熟的时节，单位篮球场西北角就成了鸟儿们的天堂。 九十岁的丁奶奶在天堂一定过的很好吧。英子呢?就是举着一簇枇杷笑的那个小丫头。当年，英子是我邻居，也是同桌，十岁，黄头发，黑皮肤，圆脸。她屋后的山枇杷全熟了，她摘了满满一竹篮，给老师和同学你一捧他一捧地送，然后，举起剩下的那一簇枇杷，站在风里咯咯地笑。不久，她出麻疹，父母亲出集体工不在家，她渴得难受，下床喝了半瓢凉水，寒湿入骨，病入膏肓…… 如今，时间已过去几十年，仿佛如昨，在我的记忆里，英子永远是十岁那年的模样，银铃般的笑声，举着一簇金黄的枇杷。 我时常这样想，也相信，去天堂的人都是这人世间最善良最可敬可爱的人。天堂，应该也有一树一树黄灿灿的枇杷吧。 |
